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 28 章

關燈
第 28 章

安都的這一晚註定不安寧。

一個偏僻的小巷中,任如意與金媚娘終於匯合,金媚娘眼含熱淚抓住她的手,叫了一聲尊上。

任如意動容道:“別叫我尊上了!一切都已經過去了,從現在起,我只是如意,你也只是媚娘。”

金媚娘笑著稱是,道:“那我們快離開吧。”

任如意忽然道:“我在這裏還有仇人,你先走吧。”

金媚娘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,似是想起了什麽,隨即就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
任如意熟車熟路地找到一個酒鋪,在庫房裏冷冷地把劍橫在哥舒冰的脖子上。

哥舒冰愕然道:“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?”

任如意俯下身來,擡起她的下巴,註視著她來不及卸下的喬裝:“我在你身上做了標記。只要一眼,我就能看出來,鄧恢根本困不住你。”

哥舒冰笑得花枝亂顫:“任辛姐姐,我們今日相逢,真是傾蓋如故。”

任如意冷冷道:“我不叫任辛,叫任如意。”

哥舒冰眼波流轉:“如意姐姐。剛才我也在下面聽了你那番演講,深深佩服你……我什麽都會一點,若是你收留了我,就算牛角號已經吹響了,我還是能保你逃出去。”

她這麽說,必然是牛角號已經吹響了。任如意心中惶然,面上卻不顯現,她也嫣然道:“你既然有意投誠,是不是該對我坦誠相待?”

哥舒冰道:“那是自然。”

任如意問:“你剛才是真心想殺了安帝嗎?”

哥舒冰道:“鄧恢和我說過你,我能猜出來,你沒有那個膽子直接殺了聖上。”

任如意道:“那在大殿裏,也有幾分是鄧恢、你,與安帝,在演戲了。”

哥舒冰吃吃笑道:“聖上從來不會真正地信任一個人,他只會信任能為他做事的人。若不是我的提示,沙中部的親兵不可能很快就會到達這裏。”

任如意心中一凜,仍道:“可是你阻止了安帝使用那把刀。”

哥舒冰嘆道:“那把刀……是我熟悉的舊物。你既然也是朱衣衛的,必然也知道前一陣子來了個新的左使。”

任如意拼命把自己湧出來的殺意按下去,道:“他行事神秘,鄧恢也沒有把他真當作左使看,連我都不太知道他的真正使命。”

哥舒冰想起了很多,她不禁挺起胸脯道:“他叫蕭十一郎。他是江湖上有名的大盜,也是那把割鹿刀的主人。我的第一任主公與第二任主公,都死在他的手裏。”

任如意冷笑道:“你倒是有過很多主公。”

哥舒冰大笑道:“可惜他們沒有蕭十一郎那樣好的運氣!他殺死了我的主人們,終於才得到了這把刀,立刻就被梧國六道堂捉走了,今年剛剛隨著使團進貢來。聖上是個糊塗的人,因為他始終輕看了這把割鹿刀,認為它不過是一把刀——可惜,它連你的劍都能斬斷!”

她的臉上顯現出狂熱的表情,道:“他不配擁有這把刀!”

任如意道:“機緣巧合,你也算幫了我。……不過,你要跟我,為的是什麽呢?”

哥舒冰道:“當然是為了刺激。”

任如意不解:“刺激?”

哥舒冰道:“自從我的妹妹死後,這世間除了刺激,什麽也不能顫動我的心。騙人是刺激,女扮男裝是刺激,當一回進貢的妃子是刺激,做一回弒君的刺客是刺激,把皇帝也玩弄於股掌之間也算刺激。我能感受到,跟著你,我會有很多刺激,很多快樂。”

她媚眼如絲,接著道:“主公,以後若是害了你的人,我素素保證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。”

任如意道:“何以見得?”

哥舒冰道:“比如蕭十一郎。他與我有深仇大恨,所以,我特意給他下了蝕心丹——妙就妙在,我混了聖上的血進去,讓天子的喜怒哀樂,體現在一個小小的蕭十一郎的心脈上!就算他活了下來,直到聖上死的那天,他都會活在隨時心悸致死的莫大恐懼中!”

她抑制不住地狂笑起來:“偏偏聖上和安帝還打算叫他去滅了天宗,真是癡人說夢,沒有割鹿刀的蕭十一郎,什麽都不是……今天晚上,不知道他被安帝牽動著發作了幾回,又有幾條命夠死在沙中部!”

她臉上的笑容忽然永遠地靜止了。

任如意再也抑制不住自己,她深深地把紅塵劍捅進哥舒冰的身體,也好像捅進了自己的心臟,每一次跳動都帶著劇烈的疼痛。

她竟然已經流不出淚,這是心裏反反覆覆想著,這麽多天了,安帝知道大皇子去世的消息時,安帝發現她是一切的幕後主使時,安帝被她挾持著、在宮墻上被迫說出真相的時候……

那些她明明已經策劃好的東西,按著她的計劃順利進行的東西,她最快意的懲罰安帝這個謀害了昭節皇後的兇手的重要環節!

卻成了刺向她最愛的人,與她耳鬢廝磨的人,和她在簡陋的禮節裏成親的蕭十一郎,最深的一把利刃,讓已經水深火熱的他隨時都有可能被推向死亡的深淵。

他明明知道一切,正是因為他知道一切……所以,連半分也不會告訴她。

應該恨誰呢,恨誰有用呢?

顧遠舟和任如意會面的時候,被她的表情嚇了一跳,小心翼翼地問:“怎麽了?”

任如意青白著一張臉,硬扯出的笑容讓她更像送人下地獄的鬼差了:“我一時氣憤殺了一個人。本來應該多問些事情的,現在只能去找鄧恢。”

顧遠舟道:“我這邊都差不多了,只是阿盈自願留了下來,掩護我們。”

任如意點了點頭,道:“就像我們和李同光說好的一樣,他先保護一陣阿盈,過幾天有人安排她出城。如果你不放心,可以讓元祿來接她。”

顧遠舟道:“嗯。你真的不出城嗎?至少你現在還能全身而退。”

任如意苦笑了一聲:“不用管我,顧堂主,把阿盈安頓好,把我交代你的事情辦好就行了。”

顧遠舟道:“當然。我從四月就開始籌備,武當、少林、峨眉、點蒼四大派,包括劍南的源記總舵,他們到達晉陽的時間也就在這幾天了。”

任如意卻沒有半分高興,只是自顧自地離開了。

顧遠舟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,對著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語道:“願上天保佑他們兩位早日團圓。”

任如意輕易地把劍橫在了沙中部將領的脖子上。

將領道:“你殺了我吧!”

任如意卻慢慢放下了劍,道:“你我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,我為什麽要取你的性命。”

她的一襲黑衣,已經大半被鮮血染濕,但黑夜裏看不出半點的差別,叫人覺得她仍然是個戰鬥百人也來去一如的可怕怪物。

鄧恢站在原地,面色沈靜如水,仍然有著不少的沙中部士兵與任如意盤旋,朱衣眾們卻紛紛放下了武器。

一朱衣衛道:“收手吧,任左使。”

任如意確實已經很累了。

她前二十年砍下了不計其數的人的頭顱,也不曾有過半分的疲憊與恐懼。

今天晚上,她只取了一個人的性命,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困倦與茫然。

一個人的武功再高,也是無法助力他行走江湖的。

真正能讓他立於世間的,只有自己的“心”。

李同光駕著馬來了。

李同光做了任如意這麽多年的徒弟,此刻最明白她內心的想法不過了。

只有李同光在大庭廣眾面前殺了任如意,才能洗脫自己被安帝懷疑的罪名。

也只有李同光在大庭廣眾面前殺了任如意,才能讓他真正放下自己心中的情,走上他宏圖霸業的第一步。

那李同光會刺出這一劍嗎?

李同光不知道,任如意卻知道:他會。

因為李同光是個天生的帝王,他從小在猜疑和鄙視中長大,從來不會真正地把心托付給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。

他是那麽地喜歡任辛,那麽地愛她——

是因為,任辛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會無條件對他好的人。

這麽多年,這份對他的好,甚至成了心安理得的習慣。

反正,這一劍下去,任如意也不會死——

所以,再幫我一次吧,師父。

等我以後爬上那個位置,一定百倍、千倍、萬倍地補償您。

任如意從屋頂落下去的時候,心裏想著:原來胸口被刺了一劍的感覺,是那麽痛。

原來無論受了多少的傷痛,那樣的痛楚,也是常人不可忍耐的。

鄧恢把她帶到一個遠離李同光的地方,數十名朱衣衛在看著他們。

任如意向鄧恢笑著,探手摸出他腰間的匕首,指著自己胸口: “給我一個痛快的。”

鄧恢像是頭一回看見她這樣的人一樣,用莫名的目光掃視著她。

就在任如意忍不住要破口大罵的時候,鄧恢終於動手了,一匕首刺入她的胸膛。

任如意多希望自己再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是蕭十一郎的臉!

但她只看見馬車裏,鄧恢坐在她對面,臉上半笑不笑,大半隱藏在陰影裏。

背後的人把她扶起來,低低喚了聲尊上。

那是她曾經的親信珊瑚,馬車裏還坐著另一位親信柳丙,也面懷崇敬地關切註視著她。

鄧恢道:“令冊庫裏收藏的,除了每個朱衣衛的案卷,還有歷代紫衣使以上的醫案,你猜到我為了在大相國寺對付你,一定會去看。左使任辛,高五尺三寸,右腹、左肩、下臂、左股各有輕重傷三十九處。其心異於常人,懸垂於胸骨之正位而非左,故乙卯年四月遇襲時,利箭穿胸而未死。 ”

任如意神色倦倦道:“我不是也一早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人麽。如果你是一個拎不清腦袋,無論怎麽樣都要為李隼賣命的狗腿子,我早一劍把你殺了。”

鄧恢面色漲紅,只能冷笑道:“朱衣衛一半人不是歸了你就是跑了,我這條命,不是早握在你手裏了嗎?”

任如意淡淡擡起眼睛:“你不服氣?”

鄧恢掛上他面具般的笑容,道:“我太服氣了,只有任左使和我意見一致——把朱衣衛也當人看,我怎麽能分不清您與聖上哪個是明主呢。”

任如意被他陰陽怪氣的話激得勾了勾唇角,道:“我可沒興趣當什麽皇帝,你也仍然是朱衣衛之主,他們只是護著我不死而已。在你走之前,我有話要問你。”

鄧恢悵然道:“你快問吧。”

任如意道:“蕭十一郎。天宗的事情,除了你、左右使,其他人都不知道。你們到底在籌劃什麽?”

鄧恢聽見這個名字,楞了好一會兒,才反應過來道:“原來你們認識……原來你和梧國使團也串通好了,怪不得,怪不得……他們今天晚上成功救走了梧帝!”

鄧恢是非常氣憤的,可是珊瑚和柳丙用眼色威脅著他,他也只好慢慢消氣了。

任如意道:“鄧指揮使,別氣。我剛才把哥舒冰殺死在王家酒鋪,是不是也算幫了你一個忙?”

鄧恢這一晚終於松了第一口氣,道:“確實是。不過,我知道的比她少得多,去年,也是她向聖上舉薦蕭十一郎與割鹿刀。她當時說,以蕭十一郎的身手,足以殺死哥舒天與他的四大護法所有人,我們朱衣衛也不過是探查到這個人在梧國的消息而已。”

任如意道:“可我明明聽說,天宗裏有三十六位香主,七十二位副香主。”

鄧恢不耐煩地嗤笑了一聲,道:“江湖傳言有幾分是真?不過是講來撐場子的罷了。天宗在沙中部甚至沒有多少真正厲害的高手,只是放眼各國,不知道他們的勢力又會從哪個地方冒出頭來罷了。”

任如意嘆道:“這樣的組織才是最可怕的。”

鄧恢道:“其實我也一直有疑心,天宗一定在籌劃一件大事,更別提他們還出自北磐的魔教。所以,聖上和我都認為應該早日鏟除它。”

任如意被心中閃過的直覺嚇了一跳,也只能勸慰自己,天門關安若磐石,幾條密道怎麽能讓北磐人大舉入侵?

鄧恢忽然道:“不對,你這樣的人,怎麽可能不多問幾句哥舒冰,還殺了她?”

任如意被他提醒,忙問珊瑚道:“我懷裏的東西呢?”

珊瑚恭敬地遞給她。

任如意摸過完好無損的木蘭簪子,展開已經被血浸濕的婚書,它已經變得皺皺巴巴,但幸好沒有碎掉,甚至因為染上了紅色的血,倒變得如同真正的婚書一樣。

鄧恢看見婚書上的字,臉色刷地變了,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,只能指著任如意道:“你……你們……”

任如意冷道:“哥舒冰給他下毒,這件事你知情嗎?”

鄧恢看見她的眼神,知道他的性命好似在懸崖邊緣搖搖欲墜,激出一身的冷汗道:“我不知道!我也是剛剛才知道!”

任如意困倦地點了點頭,道:”快到犬嶺朱衣衛廢棄的哨點了,鄧恢,你先回去吧,以後也會有你一定會感興趣的事情,我們再合作。“

鄧恢擦擦流下來的冷汗,道:“你還有什麽事……”

任如意道:“弒君。”

蕭十一郎居然又睜開眼睛了。

他多希望睜開第一眼看到的是任如意,他相信無論什麽樣的險境都不能困住她。無論以後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,只要讓他們兩個見上那麽一面,他都能提起力氣去面對了。

可惜他頭一個看見的人,居然是楊開泰。

幾年不見,楊開泰還是那個老樣子,板著張方方正正的臉,數落他受了那麽重的傷,要不是他們及時趕到,哪怕再耽誤上五分鐘——蕭十一郎都已經成了一具死屍。這幾年,風四娘有多麽想念他、為他流了多少眼淚,朋友們都多麽地想他……

蕭十一郎趕緊道:“行了,行了,楊兄,我睡了多長時間了?”

楊開泰一瞪眼:“也不過幾個時辰。點蒼派的掌門親自給你看了,說你不光受了腹部的劍傷,渾身的穴道都受了打穴大手的沖擊,雖然見血封喉的毒不知道為什麽被化解了,但內力也受了損傷,還中了一味莫名其妙的毒,似乎是蝕心草,你怎麽會中蝕心草的……”

蕭十一郎已經坐起來穿衣了,楊開泰又氣又怒,但也不敢動他:“你要走?現在你要去哪裏?”

蕭十一郎笑了一笑,道:“當然是有事了。既然你來了,各派掌門應該也到了,我有大事,必須現在、馬上告訴你們。”

武當、少林、峨眉、點蒼四大派的掌門和楊開泰坐在他的面前。

領頭的是峨眉金頂的高僧朱白水,昔年江湖六君子中他與楊開泰是僅存的碩果。蕭十一郎看去,各派的掌門人竟然連一個滿四十歲的人也沒有,江湖當真落敗至此情此景了——也是,亂世之中,沒有滅門已經是萬幸,更何況,還有更多的門派與官府作對,自願成了“反派”。

不過,這幾個派多多少少都有弟子與高手被傳言說是死於他手,為何還會救他一命?

像是看出蕭十一郎的疑惑,朱白水道:“上個月,有密函發到我們門派,裏面詳細寫了天宗與逍遙侯的往事,我們雖然將信將疑,但也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這裏,捉了幾個未走的天宗門人,看了天宗的文書記錄,才知道這麽多年,天宗才是在背後推波助瀾、危害江湖的人!冤枉蕭大俠多年,我等心裏有愧,還望蕭大俠受我們一拜。”

蕭十一郎幹笑道:“朱大師,免了,免了!不過蕭某還是想問一句,這密函是從哪裏運輸而來的?”

楊開泰想了想,道:“這樣的運力,想來也只有金沙幫了。江南境內知道的格外快,估計還有官府……六道堂的人。”

蕭十一郎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,他深吸了一口氣,按住又抽痛起來的心臟。

楊開泰忙要扶他,他卻道:“天宗的宗主在臨死之前,告訴了我一件大事!天宗的真實目的,是為了重現五十年前的場景。”

在場眾人被他的話震驚不已,紛紛起身。

朱白水聲音顫抖:“蕭大俠,這可是真的?可如今天門關已經築起,他們又有什麽辦法能攻進中原呢?魔教的秘法昔年就被一一破解,難道他們還有什麽新的武器?”

蕭十一郎慘笑道:“不錯,是因為蝕心草,他們已經掌握了能讓普通人也能不知死活、狀若傀儡,整齊劃一進攻的方法。西郊酒鋪裏,我已經同其中的一組人交過手了,想必各位也看到了屍體……並且,天宗中已經有軒轅三缺這樣將傀儡布陣的高手。至於天門關,哥舒天沒有告訴我……不過,既然天宗已經空了,那就說明,已經到了需要他們的時候。”

楊開泰急得團團轉:“那可怎麽辦是好?”

蕭十一郎頹然道:“我們只是一介武者,回去守好自己的家門,把打仗的事情交給朝廷就是了。”

朱白水聽了這話憤怒起來,手抓著蕭十一郎的領子:“蕭大俠,你怎麽能這麽想!就算其他人也這麽想,我朱白水研習武道,以鋤強扶弱為志,以保家衛國為先,就算已經看破紅塵,也必定會挺身而出,為國為民!”

眾人被他擲地有聲的話語所震撼,也紛紛議論起來,楊開泰眼裏飽含熱淚。

蕭十一郎咧嘴笑道:“朱大師不愧為君子。既然如此,想去的人沿著天門關走就是了,隨時預備著事情發生。”

朱白水忽然明白過來蕭十一郎在激他,趕緊放開他,向列位道:“諸位安靜!我朱白水以峨眉派掌門之身在此情願,武功在本派前十的有心之人,可隨我巡查天門關邊防,更多的義士們,請回各自的門派去籌集防備魔教的武器錢糧,且看天宗與魔教的下一步舉動!”

蕭十一郎終於緩了過來,楊開泰趕緊道:“四娘叫我無論如何也要把你帶回益州,你這傷沒個三年、五年也好不了。”

蕭十一郎忽然想起來:“你見到連城瑾了嗎?”

楊開泰道:“我們在路上遇見了,她沒什麽事。我叫她來見你?”

蕭十一郎道:“不必了,你告訴她我的行蹤,讓她去金沙幫,那裏女人多一些,沈璧君也在那裏。我要回安都。”

楊開泰驚道:“……為什麽?”

蕭十一郎一言半語也沒法向他說清任如意的事,只能道:“我畢竟還是安國的朱衣衛左使,總要回去述職,而且,這麽大的事,必須盡快讓朝廷的人知道。”

楊開泰擔心道:“那你的傷怎麽辦?”

蕭十一郎把湧上來的血咽下去:“安都裏還有白楊綠柳,雖然他們現在叫白柳綠楊了。你給我派輛馬車就行。”

楊開泰囁嚅道:“可是四娘……”

蕭十一郎搖了搖頭,半晌,他狠下心道:“等辦完了這件事,我一定來找你們!金沙幫和風情會我也有接觸,楊兄,你還信不過蕭十一郎嗎?”

楊開泰被他這句話所震,半晌道:“好!我這就安排你回去。”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